Tethys

※ 香水系列 / 偏现实向AU

※ 双明星设定 / 一发完HE

 

 

 

01

 

蔡徐坤掏出钥匙刚开门走进，就望见客厅里的王子异在收拾旅行箱。

他没多问，把外套脱下挂好，再把拖鞋穿着，一步步匀速慢缓地去卧房换睡衣，神色平淡地好似他们根本只是对普通的同居人。蔡徐坤的睡衣是昂贵的丝绸质地，深蓝色，尖角领下缀着七颗漂亮的琥珀贝壳扣；可他明明记得前些天的一早他走得很急，最下边一颗是被拽掉的？

该是王子异打扫房间替他捡到，又帮他钉上了吧。

为此蔡徐坤决定同王子异讲一句话—— 只讲一句。

修长高挑的青年翩翩然移至冰箱前到一杯冰牛奶，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你那节目明天开始录吗？

王子异没抬头，调换指头将手中又一件衬衫折成好看的四方正，对。

两句话十一字毕，二人再度陷入尴尬的沉默中。

蔡徐坤有点失望，或者说很大的失望了。他的目光落在被男人捆好的一扎行李上：崭新洁净的保暖衣和袜子，还有大小不等的棉布小毛巾；药品是按照功能在透明的急救箱分类的，背靠的网袋里一定会有创口贴和绷带… 无论有没有他，王子异似乎都是过的很精致的。

有他没他，七年如一日的精致。

蔡徐坤把关上的冰箱门再打开，从中拿出一只营养餐饭盒。劳累的工作以及频繁的行程使得他的肠胃一度变得很脆弱，而长年累月的缠积也让他并未能像从前一般饕餮地胡吃海喝。他拿叉子插了枚西蓝花吃掉，机械地咀嚼间如同在啮味他和王子异间愈发无奈的爱情。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什么时候开始，王子异连录一档节目都不和他讲了呢？

蔡徐坤真的无法让自己不去介怀在杂志封面拍摄现场，由他人手机微博刷到再告知他的这个消息。他一边手脚发冷着，一边笑地礼貌又温暖，在工作人员问道这不是之前和你一个组合的某人的时候，再妥帖地回答诶诶诶真好…

即便那个某人不是寻常的某人，某人在他心中也曾有名有姓，是他的某人。

一盒无味的蔬菜吃完，也正逢王子异要拿去拍摄的行李打包完毕；密码箱的暗扣嘭地一声按紧，俱全所需样样衣物，也把蔡徐坤未说完的话和回忆一同收紧。青年咽下最后一口吃食，将透明的乐扣盒放进洗碗槽，然后又趿着拖鞋走回卧室里。

他甚至不知道该问他一句“你什么时候走”还是“你会不会回来”。

又或许问不问，答案都是既唯一又统一的吧。

 

 

 

02

 

他和王子异的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按明星圈浪漫一点的说法，那个一起“走花路”的开始，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参加选秀节目，一块被选进一个组合；关系很好的他和王子异，也难免互相匍匐着心心照应。那是温暖的春日四月，是花儿努力芬芳吐蜜的甜节，也是他们的花期。

而蔡徐坤和王子异确定关系，是在一次去往日本的巡演上。巡演的城市很干净，樱花铺天盖地，他们所住的酒店不远处，就有条遍满樱花树的小道，洋溢着浓郁却也清雅的美丽。

蔡徐坤贪玩，拉着王子异偷偷跑过去。王子异是真的佛啊，路上他就想，这个人连路上的整花瓣都不敢踩碎的；王子异还跟他悄悄地说，坤坤你知道吗，我感觉它们都是有生命的，我于心不忍。

蔡徐坤砰地把他的帽檐拉地更低，好啦好啦。

王子异会剪辑，王子异会拍照，王子异的脖子上还挂着很重的单反相机。蔡徐坤跟树玩，闻花香，统统被他收进镜头里。不公平，蔡徐坤去抢他的，我也要给你拍！

结果不仅重影，还把男人拍的很丑… 王子异肯定很给他面子，还给他比心心，挺好的！

蔡徐坤不服气，倒着走着给人继续拍，脚下没留神被跘到直接立倒；王子异也没好多少，为了去拉他用劲过猛，和他一齐淹没在这汹涌的樱色海洋之中了。蔡徐坤闭上眼，白金的发色被这浅浅的花海映到几乎看不到。他呼吸着馥郁的香气，睫毛在粉红的光芒里倾倒，忽地感到自己的手指被人拉住了。

蔡徐坤，王子异一点也不老实地跟他说，除了这条花路，另一条花路你也跟我走好不好？

我会带着你走，我会一直好好照顾你的。

蔡徐坤头晕晕地响着，他干嘛要拥有爱情呢？

但在他看来，王子异又比他眼中的别人要特殊一些；究竟有多特殊呢，他却也是无法好好表达的。当时的他不清楚那是不是喜欢，他只知道王子异在身边的时候他很安心，很会笑，再也不想去担心会有一丢丢未经掩饰的瑕疵就被人丢掉。

蔡徐坤在花海中抬起胳膊，柔软的花瓣拂着他卫衣浅蓝的袖筒扑簌簌地落下。

“好，那你跟我拉勾。”

如情人眼底西子，拇指一抵，誓约七年。

 

行程赶忙休憩的间隙，蔡徐坤拿平板电脑出来解闷，无意被视频网站推送王子异所驻节目的一期首播。

王子异参加的是一档旅途节目，还有别的艺人搭档作伴，也算不会太无聊。蔡徐坤再拿出手机看看，以往男人无论拍什么，但凡是出差，总会乖乖地发个定位过来；王子异不是太会说情话的人，可他知道怎么让他的恋人安心。

手机屏幕安安静静，王子异的头像上并未出现那个令人期待的红色消息提示点。

蔡徐坤把手机重新塞回包里，硬迫着自己打开了这期节目视频。第一期是去往位于云南的某小镇，古朴石阶之上的王子异英俊挺拔，遵循节目任务帮忙担水印布，夜晚花絮觥筹举酒间也尽显开心，未透出一点不适。路透的编导还在弹幕里说，子异现在都会讲冷笑话，非常受人欢迎呢！

蔡徐坤嗤笑，想起矛盾时为了逗王子异开心，他也是给他讲过冷笑话的。

当时他对着板起脸的王子异说，伤心的妈妈抱着伤心哭了一夜，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王子异皱着的眉毛微微一动，为什么？

因为他说你再不吭声他就伤心死了，蔡徐坤去掐他的脸颊，子异你再不吭声我就伤心死了…

喂坤坤你真的很无聊哎。

王子异啊王子异，蔡徐坤叹口气把视频关掉，你对得起我吗？

如今王子异学会了自己讲笑话，大概也会忘了逗他开心的那个人。

 

夜晚蔡徐坤回到家，照例从冰箱里抽出一盒营养餐来准备吃。

尽管厨房是洁净没有灰尘，他也知他和王子异很久都没有下厨过了。你看我放的糖，我放的盐，蔡徐坤自言自语地摸着调料盒，是那种很八宝的玫瑰形状，当时在宜家他就觉得丑到死不同意王子异带它回来… 是什么缘由又放他在这里呢？

蔡徐坤以为没有用过，即便他打开它就会发现已经降下一半的使用量。

青年吃着吃着，突然从乐扣盒底扒出几片草莓；大大的外表很好看很酸甜，会是他喜欢的口味，上面还用金色的糖珠给切片按的小眼睛，合起来就是五个小小的笑脸。营养师真善解人意，蔡徐坤把糖豆嚼地嘎嘣响，嘴里甜丝丝的同时，似乎心里的苦也被缓解了些许。

吃毕晚饭，他随手拿了张CD插进播放机，却未曾料想音响中播出的并非是他喜欢的抒情曲，而是王子异中意的RAP。

他不曾察觉出他是深爱那个人的—— 即便他已被他的处处生活所渗透。

说唱缓速进行着，蔡徐坤也循着节拍跟着哼；他枕着舒服的羽毛大枕头，身下躺着的地板也铺了很厚的羊绒地毯，可他却觉得一点也不暖。

Yougot me only and extremes.（你知道你曾使我幸福到极致）

蔡徐坤接着那一句继续唱，I thought they stay。他又重复了几遍，感觉自己好像要流泪了；他把手指扳直去擦掉，下一秒却觉得又有泪涌上来。

我想让它们停留，他想让他们停留… 他想要他们的感情停留，想要他慢些走。

 

 

 

03

 

王子异莫名地在节目中蹿红，连带着整个节目也变得很红很红。

他既诚恳也善解人意，还会在适当的时候讲趣事逗大家开心；他尊老爱幼照顾同事，连带节目中每一个艺人都被照顾地妥帖周全。人人都喜欢他啊，那档节目中某位参与拍摄的资深大前辈说，没谁不喜欢他的。

他可能不是那个组合期间，会在蔡徐坤身边被人一多提问就脸红，然后小声说“其实我不太会表达”的王子异了。蔡徐坤觉得自己应该替他开心的，却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如果我不做自己有很多很多人喜欢… 那我还要不要做自己了？

是还选秀的时候王子异问过嘉宾导师的一句话，蔡徐坤对它印象还蛮深。

你就想干嘛就干嘛啊，他经常会调皮地趁王子异做俯卧撑的时候跑过去捣乱趴他身上，年轻人多点活力！

王子异驮着他喘气，额头有汗密密地渗出，嘴角是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宠溺，那坤坤你想要我做自己吗？

我还是那句话，蔡徐坤环着腰安慰那人道，你想要什么就是什么。

我啊，希望子异天天开心！

 

蔡徐坤不知道他的劝解王子异有没有听进去，但他觉得没有。

组合结束之后，他俩的发展路线并不相同：他主攻唱跳演艺，而王子异则抽身去了拍剧电影。二人在各自的发展中都各有建树，而弥足珍贵的相处时间也变得愈来愈少。当王子异猜不出蔡徐坤新专辑的下一首歌，当蔡徐坤参不透王子异下一部电影所扮演的角色。

他们之间似乎几近产生分歧，可他们也在用劲努力着。

某天他俩看一部新电影，即便蔡徐坤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却也由于疲劳而在电影尾声的四分之三处睡着。他被王子异掩上毯子抱在怀里，靠的特别近，梦醒时分都能听见男人的心跳。王子异不抽烟也不喝酒，那晚就这么样抱着他，然后去想一件他并不清楚的心事，想了很久很久。

缓慢变回沉默的王子异，以及工作同样繁忙无暇及时顾及恋人心情的蔡徐坤…

蔡徐坤觉得在王子异面前他好像没法那么善解人意，会变成一只会挠人抓人的小狮子；王子异不说话他就急啊挠啊，直到把他的心脏和自己的爪子都抓地遍体鳞伤。他去占星节目，他听说巨蟹座的人都是跟牡蛎一样的生物，受到攻击的时候就会把外壳和内里一起合地死死的…

他心里的刀从不插向别人，是剜给自己的。

你打开啊，蔡徐坤想跟他说，你打开啊，我就想知道你快不快乐！

童话里的小男孩如果没有到海边就好了… 那他也不会捡到那枚根本就不属于他的贝壳。

 

毕竟一同生活了七年，王子异和蔡徐坤还是多少有些心有灵犀的。

旅途节目的中间期一站去往他们的定情地日本，在当地旅拍的时候，王子异买了一个小小的地球仪纪念品。好像是用贝壳做的，乳黄色，在光下会散发出温润的光芒，很精致的一个地球仪。跟他组队的艺人问诶是礼物吗，王子异笑笑说，我送给家人的。

蔡徐坤看着看着就想到，王子异似乎是有个念地理系的表妹，那应该就是给她的。而之于自己，他并非也不想，只是他不清楚他对王子异是什么地位—— 能不能算作家人，能不能被称作恋人，或许再边缘一些，有缘的同居者？

明明他是那样骄傲而自信的蔡徐坤啊。

王子异离开拍摄的一个半月，蔡徐坤又过敏了。他挠着手臂，心烦意乱地去翻放药的柜子；却发现王子异走前给他经常吃的几种脱敏药都贴了小纸条：食物过敏吃黄色片剂，粉尘过敏吃红色胶囊… 青年心情复杂地拿杯水将合适的药吞下去，终究忍不住主动给他的恋人发了短信。

王子异，蔡徐坤跟他说，我快三十岁了。

如果你觉得不能再一起生活下去请务必早些告诉我… 我等不到，也输不起。

 

 

 

04

 

蔡徐坤发现自己的香水被顺走，是在王子异离开拍摄的第二个月。

他的好友香水师周锐送的，一瓶外包装并不太扎眼的，他觉得带有胡椒豆蔻味，隐隐又有些奶的奇怪香水。几天后恰逢蔡徐坤休假，他就草草约了周锐一块吃饭，也寻思必须得把近日来咽下的苦水倒个通透。

周锐很豪爽地应了他的饭局，也很快就来了。还是贴着脸颊的鬓发，微微带点颜色的眼角，他的好友没怎么变，一如他们初识那样美。

他走就走吧，食菜到中旬蔡徐坤不无遗憾地说，你说他还拿了我的香水再走，多可笑？

哪瓶啊，周锐已经不节食了，周锐又盛了一碗饭，我送你的那瓶“廷巴克图”吗？

什么古里古怪的怪名字！

所以讲你没文化呢，周锐老神在在地解释道：廷巴克图是西非的一座古城，又叫通布图。传说那里的女孩子在嫁人的时候会由母亲传授一种独特的香料制作技艺“wusulan”，用以保持恋人对自己的一心一意，这款香水因此得名。

蔡徐坤的脸闻言之间变得更懊丧，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认为子异不是这样绝情的人，周锐喝口茶垂眸，他估计不光想带走自己，还想把你一块打包了。

蔡徐坤本欲平静的内心漾起第一波涟漪，可嘴上还是尖利地不饶人，你就胡扯。

哎上仙你看看都多少年过去，周锐忙不迭又夹起一块肉，你居然还这样优柔寡断真是令鄙人叹为观止。

“只要愿意相信你就会发现，有些玩笑从来都不是玩笑。”

 

第二块石子是王子异那档旅途节目的最后一期拍摄。

他们去了北极 —— 是啊，真正的北极，极度严寒的，有蓝色浮冰和神秘海洋的北极。

真是造作啊，蔡徐坤的助理跟他闲聊的时候说，不晓得是因为节目红了拉到多少赞助，连北极这样劳心劳力的行程都去了。而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被包地跟只熊似的王子异，蓝黑相间的防寒服，圆圆的帽，只是温柔好看的眼睛被护目镜挡的死死的，这点蔡徐坤不喜欢。

省去一些其他人的CUT，蔡徐坤拉动读条，下一个片段即是王子异在破冰船上许愿。

是一个昂贵却也没那么昂贵的愿望。在他们的北极旅途中，有一个环节是时间胶囊：可以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纸筒上，再一起放进合金的罐内，然后密封好将其沉入北冰洋底。不晓下一次被打开是何年何月，不知岁龄变迁，不妄沧海桑田。

镜头递到他，王子异摘下护目镜。背景音问，你是写给谁的呢？

王子异笑得非常好看，那种难得的羞赧又在他脸上浮现，我写给我的恋人。

蔡徐坤努努嘴，眼眶有些发酸，这种都能播啊怎么不剪掉，后期不要吃饭了。

而且他写的肯定是想分手，蔡徐坤看着屏幕打出的“秘密”字样，不然肯定就放出来… 他明明已经把整整十二期的节目看完了，可脑海中王子异在春夜的古城，在夏日的海岛，在秋天明黄的枫叶大道，在严寒雪白的北极岛，每一个的王子异，都让他忘不掉。

你说你啊，蔡徐坤无奈地关了平板电脑，你说你啊。

 

节目拍摄完成，王子异果然如他预想般地没有按期回来。

可他们所住寓所的信箱里，却意外收到一张被订好的行程机票和那只小地球仪。蔡徐坤叠了叠那两张薄薄的纸，发现是他和王子异定情的那座城市。从哪里开始从哪里结束么？

蔡徐坤很笨的，蔡徐坤猜不出那暗寓整个世界都是你；蔡徐坤不知道，蔡徐坤不想跟结局说好。

即便如此，青年还是躲开经纪人避了一段行程过去；他想念王子异，想念王子异在他身边陪伴的日子，而如果王子异不愿这么做了，他也会想要圆满地画上句号。

蔡徐坤的飞机抵达那座城市时是中午。他循着昔日的定位坐标再找，下榻的酒店仍是在的，可那座小道却变成一条河；天气渐冷，樱花没有七年前那样粉那样大了，但是仍飘飘洒洒地扑满了整个河面。

日落西山，河岸两边渐渐点起一盏盏灯笼，蔡徐坤站在木桥，发间和兜帽里掺落着馥郁的花瓣。

然后他看到王子异逐舟而来。

他爱的男人看上去真的傻，为什么要穿粉色的花哨西服；他爱的男人也是真的英俊，为什么即便年月不旧也是这般好看。

“如果我不做自己有很多很多人喜欢… 那我还要不要做自己了？”

“我希望子异天天开心！”

“那我 … 我想为坤坤变成更有趣的人。也不需要别人认同，也不需要更多猜想。他觉得有趣，他觉得能让他感到幸福，那就是我想做的。”

王子异的船橹拨开一道道花海，像是七年前一样，却胜过七年前的模样。

蔡徐坤再也不后悔那个午后对他伸出的手指，他们不需要打勾勾，也不需要那种神秘的驻爱草药。船行至桥下，王子异面向着蔡徐坤扬起手臂，怀中拥着的，是满满的温暖与情意。

“蔡徐坤，”青年明明白白地听见王子异和他说，“再跟我走一次花路好不好？”

 

再也毋须寻找某方遥不可知的理想国度，他已拥有触手可及的廷巴克图。

 

 

END

 

PS：阿蒂仙香水：廷巴克图，别名：专属你心；北极时光胶囊的梗源是毕淑敏《破冰北极点》中所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