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一种非必要的自由幻觉

【异坤】Flower Road 01-02

※ 偏现实向虚构 / 时间线不同

※ 杀手异×反杀者坤

※ 伪双黑AU设定 / 伪全员黑化

※ 章节人物会提前标明 /注释附每章节末尾

 

 

 

 


※ 01-02章 唐菖蒲 (主异坤 / 副坤音友情向)

 

01

 

星期天从来都不是普通的周末。

它属末尾,却也濒临下轮的开始;它既标示着终结,又在暗自内孕育着新生。

鲜少人迹的青台路13号,在一年前被某位神秘人士买下来重新置物。灰蓝的泥墙,暗绿的爬山虎,新主人似是十分用心之样,将这处原本荒芜的土地浇灌的丰饶;外挂一块深金的古铜牌,办下一间一周只开一次的插花教室。

循门而入,茜色的玻璃透出抹曼妙的身影。

那女人背对而坐,长而卷的薄藤长发如溪弯般搭至腰际。她的发尾是极浅的淡绿,正与手中花剪所执翠碧的花叶映衬相宜。女人的口中轻轻地哼着首不知名的歌,花剪开合间仿佛带有韵律,白皙的腿脚自乳色长裙中探出一下下地打着节拍,明黄的小花瓣自手背拂落,缓缓地坠躺至裙角。

时间凝固,她变成一幅美丽的画,又像是一幕不再流动的乐曲——

琉璃风铃叮咚地响起,有人探身进房,而宁静总是需要被打破的。

 

“程老师,”男人只着简单的织衫长裤,眉目间却依旧英挺十足,“我想要订一束花。”

程潇右手擎着长脚木椅的边缘慢慢探转过来,面上的笑容甜美可人:请问是什么花呢?

那人对这处的摆设驾轻就熟,几步环绕间便将木柜下湿润仿布纸包裹的、花苞很小的几支白玫瑰挑起,就是它了。但,言语话锋又转,我需要黑色的。

无妨,程潇笑眼止住,接花过间瞳仁即变为隐秘的深渊。

她弯腰,从塑胶水壶的边上拎出一只装有墨浆的筒;手臂伸低,再将纯白花朵的叶瓣浸入,花叶受其所染,尽数变深变黑。喏,程潇扬起胳臂,掏出手帕擦干手背点撒的墨色水滴,给你。

都给你啊,子异。

Helein,王子异未接,从木质门廊钉口处拔下一枚三角形器物,抬手便沿着程潇的方向抛了过去。女人见状未带半缕惊慌之色,略微摆身即躲避,那枚飞镖沿着她的衣侧划过,牢牢地嵌进花坊侧面的硬板墙。

Bora,王子异也笑,手指握拳向程潇表示赞叹,身手不错,看来姐姐要请我喝一杯了。

劳烦你还记得,程潇怎还会需他提点,早已站在咖啡机后攥掌小把地捏咖啡豆。

要糖么,女人自桌边拿出一瓶玻璃方罐,我记得你从来不加糖的。

三块,王子异难得给要求,怕是过得今日再无当初…

程潇的眼弯地更深了,吐露的安慰却依然娇柔。她的食指环住瓷杯杯耳,推去给王子异一个;折回再摆的时候,腕间的金色手环却撞到杯沿,发出尖利而清脆的声响。

你害怕吗?

是一只金色的细条手环,径圆刚好卡腕,手环的表面打着星辰花纹样的孔洞。

程潇的有三枚星星,第三枚却只打了一半;王子异也有一只相同,却徒有光滑而莹润的表面。

开门见山吧,男人目光沉浮几秒后定下,靖先生有什么要求?

需要你参与一个比赛,新的身份我们已准备好。程潇也不再卖关,先生集团旗下举办的AQ Campaigner,参与其中演艺流程,在比赛结束前击败优胜者夺冠即可。

照片,王子异挑眉,随后摊掌向程潇询问中带有戏谑性地无可奈何,你是否对这个职业要求太高?

你们也是真的缺乏顾虑,竟能送一位杀手去抛头露面。

蔡徐坤,程潇推出一张名片,其上却未附着任何图像信息。蔡徐坤,程潇又重复一遍,他需要你自己去寻找。如果你能找到他,就去击败他。

“欺骗他的感情,伤害他的身躯,摧毁他的意志—— 随你。”

还有,程潇拿起糖罐向王子异晃晃,当中切割齐整的方糖叮地抵在玻璃罐壁上,你想带些糖吗?

男人很早便知程潇口中“糖”的意味:凡是能被她称作美味,皆是抹杀于无形的毒药。不用,王子异回绝掉,能尽量在明处,我就不想再来暗法。

况且,王子异眼角的弧度都未曾改变,蔡徐坤也仅是普通的明星而已,不必大费周章吧。

程潇的面目逐渐恢复严肃,我想靖先生从未派你执行过任何一项任务,该是有留你的理由在。

一位杀手没有被培养为杀手不奇怪,女人的指腹抚摩上手环的星状刻痕,如果他不做坏事才奇怪。

“那姐姐就当我是另类者吧。”

转眼间王子异已将杯中的咖啡饮尽起身,桌上放着的名片也被他贴入衣袋叠好。

叫车来接我,男人顺手抓起一旁已经干涸的墨色玫瑰,明天就启程。

他会有未来吗,王子异走出门的时候,发现篱墙外依旧满洒阳光;他想他是没有的,低头再望,手中抓着的玫瑰们依旧黯淡而深沉,一如他与程潇间接头信物的释义:

黑玫瑰的Heleinborus,分离的猎取与食物。

 

观着王子异愈走愈远,跨出门槛竖为一只横条,再穿越马路缩减成一枚圆点。

愈走愈远,逐渐走到再也看不见。

程潇的眼眸方才低垂,未见收掉用过的饮具,反从头顶上方的壁橱再拿第三个瓷杯出来。

咖啡壶仍然滚烫而芬芳,她拿着银镊再次哼起歌,向那杯中又放入两块方糖。程潇早已不是程潇,程潇可以为自己拥有千千万万种身份。王子异亦不是王子异,他即这一天起便成为“别人”。

过去其实并没有真正地过去,她又连歌而吟,过去就活在今天…

 

 

 

 

王子异在他最喜爱的日期被送入AQC大厂,尽管这并非完全遵循他心中所想。

从接驳车上走下的他只拎一只提包。王子异既身形矫健,又学过八年的舞蹈与搏击,且平日与程潇及他人的训练而论尚且很少能有对手相媲,更妨这中涉世未深的少年练习生。

王子异思虑间举步走近,却发觉这处建筑较他想象中更高深:是程潇没有提到,也是他未曾料想过的。

青灰色贴瓷的横墙,欧式的黑金复古栏大门,里面能望见的是三栋颇具未来性的建筑。两栋住宅夹立,中间那似乎是表演训练的场地,横隔却摆着一道蓝桥。

男人的目光再秉着视线向上望,惊觉中间建筑的塔顶,仿佛有晶莹光线似的朝着围墙散播开来;像日光雨,又像童话中冰神构造的银菱,映着午间的暖阳闪闪地发出光来。

王子异蹲身自包中拿出枚断掉的锁匙扔过去,果然如他料想般地激出淡蓝的火花。

通电金属网啊,杀手适才对这项任务感到些兴致,有趣!

 

没有让他等很久,通应的人便来了。

身高是较他矮些,却也体态健美面容如锋,那人一见他便忙不迭地解释,口音听是闽州般的客气薄软,对不起有事稍晚!我是董又霖,你也可以叫我Jeffery。

他的初见者很礼貌,继而向他伸手,请问有推介信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喔,王子异从拎包的侧袋中掏出程潇准备好的信函给他,在这里。

嗯,董又霖拿出激光笔确认了信函上的漆印,又把它叠好放回递还王子异,仍没忍住补口,你的信封很特别。

为什么?

你的信封很特别的,董又霖笑着为他打开AQC的指纹门禁,是紫罗兰的原浆纸哦。

入门循道,董又霖带着王子异走过直敞的树行道。那道路很长,郁郁葱葱地,他们走了约莫几分钟才到达练习生公寓。一路上的交谈中,王子异并未问起蔡徐坤;经验让他懂得但凡即将拥有的不必问,而终会知道的答案董又霖迟早会讲。

又一道指纹门禁通过后,董又霖带他去大堂做解锁记录;而这时的王子异注意到了,在大堂后红墙的背上,有一幕很大的萤光屏。上面按不同颜色的条块列着不同的头像,王子异再定睛看去,好像有红、蓝、灰三种颜色。

我有规则要提前跟你说哦,他室友边等待着王子异录掌纹边跟他讲,你看到了吗?

董又霖指着那块大萤光屏,现在AQC里面还剩下五十名练习生,你算是空降,所以务必尽量低调些。还有层级,董又霖往上指,练习生按照能力测评分为红阶、蓝阶、灰阶,每一阶级拥有不同的权利,依照顺序依次递减。

了解,王子异挠一把脑后的发髻,主要按什么评判?

测评分为很多项目可以挑选,董又霖继续解释,不过主要由一个标准来衡量,就是徽章。徽章因为其独有性,在练习生中被私下称作“扣子”。总的来说,“扣子”越多,可以晋升的等级就越高。

不太合适,王子异录完右手又将左手放上接触仪,而后略不认同地摇摇头,那不就有人会直接抢?

基本没有可能,董又霖叹口气欲言又止,所有人的徽章数量都是由系统控制划分的,非意愿无法夺取。

“那是非常智能的系统,管理着AQC内的用水用电及每一次公开的竞演。”

“Mafia无所不能,不仅掌控着大厂的命脉,也是最公平的观众 …”

“有人说她有幕后玩家所扮,有人说她是成了精的程序… 不过谁知道呢。”

王子异终于录完了两只手的解锁,拎起包袋和董又霖边走边聊。听你说来,王子异垂眸沉思道,那我们能直接同Mafia对话吗?

不能,董又霖抱歉地回答他,随后却也面含深意的抬头,而王子异却在他的眸中捉住了某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不能对话,但你总会见到她的。”

 

 

董又霖有训练在身,带王子异认完基础的几处地标后便嘱咐离开。

没有电视和网路,AQC公寓中的日子是枯燥且漫长的。王子异待到傍晚,见室友仍未归来,也便不再等待他一同食饭,又无兴致独自去餐厅,便草草咽下几块压缩饼干后作罢。

男人的保温杯里永远是热的参茶——

在王子异的处世哲学中,养生与他异于常人的杀手职业并不冲突,相反他会养精蓄锐后做地更好。

又一杯参茶饮尽,突然的,王子异很想出去看看打量地形,而他的确也这么做了。

王子异自寝室大门而出,顺着鹅卵石的小道一路蜿蜒,竟发现这入夜的建筑也别有一番风味。不同于外城中普遍寻常的暗黄灯光,这里的窄路提示灯是加了霓幻效果的紫色,配同夜空罩下如星斗般闪烁的金属网,为这座奇妙的微型“城市”徒增不少神秘观感。

他看着望着,脚步继续向前走,直到环到公寓楼后,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亩天然而宽阔的花园。

王子异同程潇熟识已久,程潇爱花,他便也跟着家姊多学一些;可按AQC位处的水土环境,理应来说是根本不合适种植花卉的:

但这里却不。它们洋洋洒洒,它们馥郁娇弄,约是有数百种,不分时令地全数绽放着。

王子异不由地想到董又霖所说那部精明的系统,些许是处于电脑程序Mafia的控制下,这些花儿才能开放地这般好吧。男人循着香味概览群芳,然后看到一面精致的花墙,竖面坠满朵朵饱满盛开的白色夹竹桃,虽被那抹霓光覆上层紫纱,却无疑间显地更加洁白了。

王子异被吸引地想靠更近,却发现那墙下站着一个身影。

也是男性,穿着带有兜帽的黑色卫衣,兜帽宽宽大大地扣着;他没有戴口罩,侧脸的轮廓比那墙上的花朵更加精致美丽。仿佛通晓花理,那人也知这美物含毒,蒙着手套的手指轻巧地抓住花枝,右手提着一只短壶,正在专心地为花墙补水。

蔡徐坤,王子异脑内迅速思考着,将眼前的景画同时前看到的人像模糊比对着,这个人,是蔡徐坤吗?

他的猎物比杀手预计中美好,却也比他理想的软弱。

骨节瘦窄的蔡徐坤被裹在宽宽大大的卫衣里,就连下颌也是在兜帽中露出短短一点,纤细的样子如同风一吹就倒,不禁也让王子异顾虑程潇为何会派这样一单任务给他——

蔡徐坤很美,美到让王子异无论做些什么都会觉得在仗势欺人。

 

 

短短一周过去,王子异很快地便适应了在AQC作为明星候选练习的生活。

因为空降突然的缘故,他只是很努力练习也很少说话;但因除了董又霖之外接触人并不多,处于最低灰阶又无机会能够参与竞演,竟也还不算过分显眼的。

练习生们不常理他,却不代表他们不知晓王子异的存在——

数十家公司送来最优异的人选进行残酷搏杀,自九十九降到五十位;而冒然多出的一个利益名额,总会让人觉得心中忿忿不平。

王子异甚至没有问过董又霖第一名的奖励会是何物:

毕竟在他看来都不重要,他的目标有且仅有蔡徐坤一个。

喂,某天在餐厅里,王子异才夹到一块牛排;他想感恩近日来董又霖对自己的照顾,Jeffery,他用更为熟悉的口吻喊着室友,然后伸手还想再去夹下一块牛排,却被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手制止住了。

王子异抬头,是个很高大且五官如石刻般的男人,粗粗略算应有一米九,或者更高一些。

你想要?

王子异并不与他争取,反将夹钳又递回,那给你吧。

那人无疑有些震惊,很快也故作霸气地将牛排放下,我不需要别人让给我的东西!

杀手不想与这位再讨论,合上盖盘预备转身离开,怎知迎面逢着去端水回来的董又霖。

卜凡啊,Jeffery说,你别为难子异啦。

哎 ——

大个子本来移开的目光瞬间转回,炯炯地盯住他不放,你就是空降五十一的王子异?

王子异倒也不怯,直面同卜凡对上:对,我就是。

看起来没什么本事,卜凡虎口夹住他肩膀,随即却笑了,可人却不错。

见王子异没恼,董又霖便匆匆作和事佬,拢了三人在一桌吃饭。杀手初来乍到,和他二位共同语言不多,却也在言着笑着中稍听些许:

譬如卜凡现在的寝室是一个人住的;又譬如卜凡似乎拥有很多枚“扣子”,却在历经三回竞演评分之后依然处于最低的灰阶并未上升,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王子异听听便罢,他无暇也不想去知道。

 

一顿午餐吃完,Jeffery友好地表示去放餐盘,即留卜凡和王子异二人去往上行通道走着。

大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男人慢慢地承,走到快至楼梯转弯处,王子异才上了一个台阶,便听见楼下有骚动传来。

红阶啊,餐厅里余数不多的练习生们沸腾了,是红阶的成员结束训练了!

卜凡面上闪过一丝嫉恨,但须臾间便归于平淡;王子异再往上看,便见着几名身着暗红制服的练习生扶着中央楼梯而下。不愧是最高等级,他想,衣质剪裁比他此刻所处的灰阶不知优良多少倍;也是在为首的蔡徐坤的领口上,王子异第一次见到了董又霖提到的徽章。

蔡徐坤别了两枚,是银色的质地,正面是AQC的标识,边角沿着蓟纹的花边,非常别致漂亮。

唔,王子异观察完转回头来,想推着卜凡继续向上走,可卜凡却意外地伫立停下。

不走吗,男人又上一级台阶唤他,你还走不走?

可卜凡依旧如一块磐石般地雷打不动。

王子异无奈,只得想先行离开。怎知蔡徐坤掠过他,再经过卜凡时,卜凡竟开口。

蔡徐坤,卜凡唇齿咯吱间拧地咬牙,我不会放过你的!

而他不知,可能又是他故意的,短短一句话,三个人都听见了。

蔡徐坤置若罔闻,但该还是介意地皱了眉头;他继续自顾自地下着台阶,哪料得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便仰倒过去—— 可他却未摔着分毫,而是坚硬地、实打实地栽进了王子异怀里。

是的,王子异接住他了。

杀手有着极高灵敏度的反应能力,王子异即潜意识地认为这是他的举手之劳:

即便眼前这一位他所救的,就是他的最终目标。

蔡徐坤伏在男人胸前白净的脸庞红了些许,再扶着王子异宽阔的肩膀站起来。怎么,他有红阶好友自下往上看,有谁推你么?

没有,蔡徐坤的手指将有些歪斜的领口捏正,见着王子异被扶梯划破皮的手背难免心生歉疚。

这个给你,青年自扣眼将两枚徽章取下塞进男人灰色制服的外套口袋,而后点头致意,算我的谢礼。

红阶一行人走后混乱平复,王子异想在人群中再找卜凡,却也没再寻到大个子醒目的踪影。

也罢,王子异慢慢淡然心境,再把被赠的徽章塞入上衣内层里。

程潇是明智的,他想他才意识到这项任务的难度:

仅是刚刚开始,他就对蔡徐坤产生好感了… 而这是不能有的。

不仅不能有,还是万万不能存在的。

 

 

 

 

02

 

 

你可算打破记录了。

晚归的Jeffery对着仍在专心致志浸泡参茶的杀手艳羡地说,你真的破记录了!

我没太懂,王子异取下耳孔内的滤音耳塞反问道,你说什么?

中午蔡徐坤不是有送徽章给你吗,董又霖情绪比他更加兴致勃勃,夜间的评分记录已经显示出来。你除了下周即将得到的九枚,加上他确认的两枚,就有十一枚“扣子”…

唔,他的室友滔滔不绝侃侃而谈,如果月末的竞演能赢,你应该直接就能升到蓝阶!

这样夸张吗,王子异摇摇头叹笑道,我以为他仅仅是送我装饰品而已。

没想到,王子异又说,蔡徐坤会是如此大方的人。

可他若性格真的这般好,王子异不解再问,怎么会和卜凡交恶?

中午一齐吃过饭,我不觉得卜凡会是非常不通情理的。

啊,董又霖的喉咙变低了,他声音很轻地讲,你知道卜凡跟我们住一层吧。

王子异不置可否。除去一层的餐厅大堂,公寓楼中依层级住宿,他们都住在二楼简陋的灰阶寝室,他当然知道。

“我们是230,卜凡的寝室是221。”

“曾经啊 … 曾经在我们刚进AQC大厂的时候,卜凡的寝室是四个人住的。”

“我记得有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孩子,还有个安静的略矮一些,最小的那位很是活泼爱吃糖。”

选进来的九十九人竞演了三次,Jeffery继续叙述,如你所见到的,Mafia在每次竞演完成会进行系统运行后最为公正的评测。每当一次评测完成后,他们寝室都会少一个人。

最后一次评测的时候,卜凡和蔡徐坤分到了一组。

卜凡那会能力很强,董又霖的目光望向远处,是在蓝阶上位,差一点就升到红阶的。

“然后他们顺理成章地赢了。而和蔡徐坤的强强联合,某种意味却让他亲手PK掉了最后一位室友 … ”

可能他不能原谅自己吧,董又霖苦笑,谁能说清楚淘汰掉的人究竟去了哪里呢?

王子异无言,却也并不能向Jeffery吐露实情分毫。

他不晓得在剩余的这几十位练习生中有多少人会将AQC当做追逐乐园般供养 …

也可能他们中已有人慢慢明白,这里并无天堂,有的只是梦魇和破碎的理想。

 

这边厢王子异董又霖尚能相互畅聊,而十米开外的221寝室,徒留一片空空荡荡。

卜凡摊坐在房屋中央的靠背椅上,拿着块手帕在擦一块木质相框。那照片上的四人,有他,还有他曾经的三位室友:年纪最大好脾气的岳岳,总嚷嚷着糖吃不够的灵超,以及总爱跟他抬杠的木子洋。

他们是四个人一块来的,怎么就剩他一个了呢?

卜凡愈想心中愈加不平地难受,手中擦拭的力速也愈加地狠,可他总觉得擦不干净那相框的灰尘,亦像他拭不尽的回忆一样。

卜凡也有个存“扣子”的饼干盒,里面已经盛有二十七枚徽章。他是不属于灰阶,可灰阶则拥有着某些更为宽裕的流动性;灰阶的各个练习生能够不受组队的限制单独出战,不经系统由各阶练习生按喜好票出输赢;而结果也是更加残酷的,因违反规则,输的一方会赔上所有徽章直接淘汰。

他已经有二十七枚“扣子”,只要再得九枚就好…

再得九枚的话,卜凡想,他或许能跟Mafia商量,将他的三位室友再换回来。

可那冷冰冰的系统怎会好说话,卜凡又想,起身间搭在肩上的外套落地,他再捡起,意外地从右边衣袋中掉出一片碧绿的花叶。那花叶很长,叶顶很尖,背面用紫色的反光墨水写着一行字:

“去争取吧,去战斗吧,你想要的一切Mafia皆会施予。”

卜凡一惊,他在路上遇见过谁?谁又靠近过他?

是王子异,是董又霖,还是他最不愿遇见的蔡徐坤?

人人都可疑,人人都有可能,但人人却又都不可能:董又霖始终距他一臂远,蔡徐坤虽与他擦肩,跌倒时方向偏左也完全无分神能将这片花叶塞进他右边的口袋…

因此他只能怪罪一个人,一个在他的室友接连淘汰后空降,并在一周之内就得到红阶青睐,在没有任何单独PK及竞演赛程下就能获得十一枚徽章的人。

别怪我,卜凡在月光下将那已逐渐褪色的合照贴上脸颊。

“是Mafia选中你的。”

 

 

卜凡的战书,在王子异的预料之中般地被塞进寝室邮筒。

大个子的附言很简单,我只是想看看能让蔡徐坤第一天就送两颗扣子的人究竟能拥有怎样的实力。

拆开它的那一刻,杀手在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些事情;他不会因和卜凡的片刻投缘而烦恼,真正令人失望的是,他好像霎时便明白了蔡徐坤对他的态度。

蔡徐坤对他的态度,或许从不曾含有半点好意和温情——

可能那个人不仅不喜欢他,还用两枚“扣子”便草草打发;这位红阶的首领,这位练习生间的Center,不仅想让王子异出局,还想让他直接消失。

王子异不喜欢这种感觉。被人以纵观全局的角度玩弄,再被弃之不顾的感觉。

他太熟悉那种雨水渗进皮肤里的冰冷。蜿蜒的,湿润的,不带有任何温度的。可能在蔡徐坤还穿着白净的棉衬衣,能够天天吃到面包牛奶,红扑扑稚嫩苹果面庞的年纪,他即与程潇一同被丢入人生的修罗场,无助地在暴雨中哭喊,再听见头顶的铁线喇叭喑哑地发出通过电流的滋滋声。

只看一眼,王子异对自己发过誓,就只对这种温暖看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以杀手的身份独立执行一个任务,也是唯独一次的恻隐之心,却被蔡徐坤轻轻巧巧地丢掉了。

我同意,王子异唤来Jeffery让他告知卜凡,定个日期吧。

有的人幸运能够于快乐中挑选,而杀手注定只能被痛苦拯救。

 

 

挑选的表演曲目是《Monster》,虽然王子异此前并未涉及相关舞台领域,却也是尽了颇大努力在练习。

他问董又霖借了伴奏带,日复一日地待在舞房中跳着唱着。

本打算完成蔡徐坤这项就离开的,王子异却莫名因蔡徐坤先于他出手埋下的圈套计谋而被激发出极大的不甘,某种程度来说,也算不小的动力了。

准备的时间只有一周,却从第二天开始,王子异就发现有人在观察他。

那个人出现的时间是每天下午的六点到八点,杀手注意过,恰好是红阶集合练习完毕,用以休憩的段落。那抹永远藏在背后的身影,以及那若有若无的玫瑰味。

姑且称他是玫瑰吧,他一定是故意让他发现的,王子异进而联想到他在花墙前看到蔡徐坤时似乎也闻到了某种相似的味道…

跟踪者从不会让自己变得显眼,同理被跟踪者也是。

第七天练习结束,王子异收拾了衣服和水瓶预备离开。

杀手早了一个小时,他也有心这么做;王子异将身体贴在门后不动,却未像往常几天一般再听到颇有规律的脚步声。兴许是蔡徐坤厌烦了,他轻笑,也罢,首要之紧先解决和卜凡的比赛再提。

王子异推门出去,楼道里的暗灯仍是AQC一贯的紫色。

男人一盏一盏地按灭它们,按到最后一盏灯的时候,却见到蔡徐坤背靠在那里遮掩住尽头的按钮。果然是和他初来那天一模一样的,黑色带兜帽的同款卫衣。

呵呵,蔡徐坤抿唇笑出,见到我不意外吗?

王子异眉眼微皱,应该是想让我发现的你不会觉得意外。

王子异没等蔡徐坤再说,径直跨步上前,手掌覆过青年后背用指腹抵住了暗灯开关。

“你想做什么我不会理也不想管。”

男人的声音非常克制冷静,而后啪地将按钮按下。

黑暗中蔡徐坤看不清王子异的表情,却仍很快恢复了镇定,你能怎样。

没有下一次了,王子异笑后放开擎住那人肩膀的胳臂弯,毕竟我的职业只需要结果。

耍不耍多余的把戏,杀手一推迈步到蔡徐坤前方:

“我都会干掉你的。”

 

 

王子异和卜凡对局的那日依旧是个周末。

望着舞台下群情激昂的灰阶练习生,甚至有些来观看取乐的蓝阶,王子异不经对董又霖叹道,所以你们这样做是Mafia默许的?

而在此之前,他从不知道AQC公寓一层末端会有独立的场地;他一直认为那个圆球不过是为了建筑外观美化而滥竽充数的装材,又或者是AQC概览地图对外宣称的天文台。

也对,王子异不等室友回答便笑自己无知,谁会为仅四个月停留的练习生建天文观测?

Mafia没有明说过,董又霖帮他扯平演出服的边角的褶皱,但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有人说那里可以比赛,灰阶中的私下Battle战就默默产生了。很可笑的是,董又霖抿一口水,事情过后大家回想,却未能有一人想到提出这办法的究竟是谁。

你啊,Jeffery见到电子荧幕开始倒计时后摆手向他告别,努力表演,既来之则安之吧。

 

《Monster》乐曲响起,卜凡同王子异的表演Battle一触即发:

卜凡今天的装扮很抢眼也押题,长款的貂皮外套,配合内里的暗黑高领,项上的银链闪光抖动;而王子异则稍嫌普通,仅是深墨蓝的麻料西装,肩头一抹红色布袋,头发依旧绑成中规中矩的后梳发髻。

练习生裁判员一声令下,卜凡先出手;果然是曾能抵到蓝阶上位圈的能力,舞蹈和RAP都很棒,中间表演处他将貂皮大衣挎了下来,成功地将现场气氛又燃上高波。

轮到王子异的Show Time,男人则是利用街舞的基础循乐律做了单手翻及倒立顶手,许是也因学过搏击的缘故,王子异的舞蹈力度拳拳到位,气势逼人;最后结束的一处,他用手拉住肩头布条用力一扯,外套半边应声而裂,露出半截结实的臂膊…

而在他们相竞的过程中,相应的练习生投票也在默默进行着。

表演完毕裁判员拿着投票筒上来,当着众人面开始唱票:

结果是令人震惊的,拥有深厚练习生情谊基础的卜凡,及自认为人缘不会很好的王子异,居然奇迹般地拿到了一样的票数。

加赛,卜凡不忿地咬住下唇,我这次一定要赢你!

不必,可大个子话才未出口即被人打断,舞台另一端的门口出现某道让他意想不到的身影:是蔡徐坤,穿着红阶醒目的暗红色制服,白皙的手指间捻着张四四方方的投票券。

没必要再比,蔡徐坤走近舞台,他昂头看着他们,再循着台阶跃上将票券塞入投票筒。

“我投王子异。”

众人哗然,不仅因为灰阶的私下Battle战从未有红阶成员参与过,还因蔡徐坤如此张扬投显甚至不顾匿名直接向王子异表示支援。

安静,安静,裁判员手掌缓拍示意台下议论纷纷的练习生们平复情绪,而后清清喉咙再宣布:

由于红阶成员蔡徐坤行使权利三倍投票,即一票为灰阶三票制,本轮Battle战王子异获胜。

还有卜凡,裁判员面目冷淡地转向大个子,请你将所有“扣子”在今晚前经系统确认转给王子异。

“我不要全部 … ”

王子异突然开口,他留下自己的九个,多余的给我吧。

我说过,原先面目狰狞的卜凡突然眉眼惨淡地笑了,不知是否有泪抹晕了他画的乌黑的眼圈。我跟你说过王子异,卜凡重复道,我不需要你同情…

该有多少的数量,大个子甩下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你今晚都会尽数收到的。

比赛散场,观众离去,王子异略带咽塞苦味地站在原地,蔡徐坤也未走,仍在一旁默默地等待;他是在等他吗,王子异想,可此刻他的心情却在反向——

如果要以牵扯他人作为代价,他宁愿蔡徐坤没有帮他这一次,他也宁愿蔡徐坤永远都不要等他。

 

 

确认转移徽章的过程没有想象中的痛苦,起码在卜凡看来是的。

他孑然一身地回到楼层中间的221寝室,再拿起那幅熟悉的相框,他终于感受到了真正的一无所有。

“岳岳喜欢唱片…”

“李洋喜欢首饰…”

“小弟喜欢吃糖…”

我什么都没有了,卜凡靠在背椅上喃喃道,我咋救他们啊?

与此同时他未看见,有人在昏暗中打开了门,默默地站在了他身边。这是卜凡第三次看见他们,戴着兜帽,永远带着面具,根本不见脸孔的黑衣人。

他甚至来不及问一句他们是谁,就被拽着胳膊悄无声息地带走。

卜凡消失后,221寝室空置被回收,王子异正式补位成为第五十名练习生。

 

 

自那之起,王子异一连一周多没有见到蔡徐坤。

他也不找,红阶练习室隔段时间又远,杀手的情绪便也渐渐地抒淡了。

王子异好像无法描述对蔡徐坤是一种什么样的观感。比恨多一点的感激,比感激多一点的触动,比爱多一点的恨意。没有捕猎过的杀手最残忍,因为他不懂得怎样对待自己的猎物。

他会去尝试,去剥夺,也可能会获得两败俱伤的奄奄一息。

董又霖的看法很对,Mafia从不会杀人,只有人才能杀人。

王子异叉一颗小番茄再放下,觉得他真的好像是会在想太多。

阖目睁眼之间,杀手注意到,有位非常英俊的男人坐在了他对面;那人穿着蓝阶的墨蓝制服,也将徽章别在扣眼上,边沿的蓟纹在餐厅明灯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我是毕雯珺,他朝他伸出手,有兴趣合作吗?

王子异笑笑,再拿一只空玻璃杯倒茶给他,理由?

毕雯珺好看的手指抬起,方向越过窗棂直指AQC中央建筑间联结的那道蓝桥:

“我们联手 … 开启巴比伦的大门吧。”

 

 

亲爱的Mafia:

记得我们看过的那部电影吗?

影片结尾,被杀死的恶魔起死回生。

他会笑着对捕猎者说,你无法摆脱我,我是你的一部分,来自你们所有人。

你并没有归来,你也从未离开。

Xiao

 

Tbc.

 

本章节注释:

[1]黑玫瑰:属名Helleborus,由希腊语中的Helein(杀)和Bora(食物)两个词得来。

[2]过去并没有真正过去:源自福克纳《修女安魂曲》。

[3]夹竹桃:花语为“警告”。

[4]卜凡收到的叶子是唐菖蒲的叶子,花语是“挑拨”。

[5]本章结尾信件节选电影《Rouge Male》。


PS:喜欢的话希望能留个评论。。。连载写好累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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