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一种非必要的自由幻觉

【异坤】心魔

※ 现实向AU

※ 一发完

※ I need a doctor 病娇/臆想/虐向预警


01


黄明昊外出公务那天下了雨。

不大,却也不小,淅淅沥沥地在这座乍暖还寒的城市漂浮着。

外头起了些风,黄明昊没有带伞,只得匆匆忙将车后箱备用的雨衣拿出用以披覆,再把腰间的佩枪用衣角擦了擦藏好,才重新整顿出一枚妥帖的笑容步入警署里。

这是他在N城警局实习的第九个月,还有三个月他就能够转正,成为一名正式的警员。

枪是不能被上司发现的,因为此刻别在他腰间的、这支沉甸甸的佩枪,是带他的师兄范丞丞偷偷求情问人借来的,因此黄明昊必须加秒赶点,力争在下班之前还回去 ——

三分五十六秒,他回来地还不算晚,便赶忙快步奔赴枪房,将那支宝贵的珍惜物还去了:

Adam可是疼你,师姐给一支支手枪悉心涂抹保护油,细圆圆的枪管一洞洞乌黑油亮,这般该罚的事竟都敢做!

也不,黄明昊急忙将手中拎着的糖水放哪女警员桌上一份予以“封口”,我还有不久即能转正的。

晚上有活么,师姐把手枪拿上储藏格放好,没的话我们一道去打边炉?

蛮好,实习警员黄明昊心底才默默梭梭地涌上一股闲适心思即被前屋上司催促的呼喊声打破;Justin,上司颇为不满地唤着,你还来是不来!

“有人这个点报案呐!”

不似上司这般屡厌其烦,黄明昊早已慢慢习惯。

总有人会逢着他们这班警员下班抑或不在值班的点时来报案,而往往所述大概多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时间一长黄明昊也竟能渐渐劝服自己,能在这个时刻来叨扰,不是妖魔就是鬼精。

实习警员顺手拿过茶水间桌前的茶包,再冲满满一保温杯热水,杯盖都来不及扣上,即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接警厅窗口:

“ … 来啦。”



来找他报警的是个男人。

却是个不太普通的男人,并非需求救,他是来自首的。

他穿着一件看上去质料很好、价格不菲的浅棕色呢大衣外套,微褐的发尾滴着水珠,光裸的双脚埋在一双被渍上泥点的皮拖鞋里,眼中似有一层灰蒙蒙的雾。

“姓名?”

黄明昊犹疑着将自己保温杯里的热茶分了一些到纸杯里再推过去,他觉得或许这个人比他更冷。

蔡徐坤,那个男人没有跟他说“谢谢”,却是微微颤抖着手指将那只滚烫的纸杯抓了过来,我叫蔡徐坤。

“我是蔡徐坤 … 我杀了人。”

你杀了谁,黄明昊将问询簿放平记录着,圆珠笔沙沙地划过纸张,在哪里是什么时间?

或许是在十年前,这位自称“蔡徐坤”的男人依旧迷茫着眼眸答非所问,或许你应该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Boogie,也叫王子异,他是个明星,很红的 …”

抱歉,黄明昊苦笑着摇摇头,我今年只得23岁,并未听过类似姓名!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呢,蔡徐坤的眉头微蹙,方才瑟瑟缩缩地抬头与警员正视,他很红的 ——

红不红暂且不论,黄明昊隔着外套袖子拍拍男人的手臂安抚,但只要存在这个人,我们必然能够找到。

“不如说说你是怎么杀了他?”

抱歉好像太早,黄明昊将问询簿又向前翻一页,我暂且假设“王子异”存在;你们是如何相识,黄明昊又问,又因何而起了争执?

“遇见他的时候 …”

我想不起是哪天遇见他,蔡徐坤努力地眨眨眼,又眨眨眼,只知我遇见他时,我还是个摄影师。

他是刚刚出道的新晋明星Boogie,男人弥漫着雾气的眼眸中似是出现了一丝光亮,我躲在后台,我就躲在幕布后面,我的相机镜头对准他 …

“他抬起头来看我,他对我微笑,他的食指在左脸颊的侧边点了三下。”



02


事实上蔡徐坤形容地不太准确,因为彼时的他仅仅能够算作一名普通的摄影助理。

不同于他那左右逢源、业界一组扬名的同级好友女胶片师,甫接触娱乐圈时,蔡徐坤只能帮忙调整光源、或者取两组备用片,多数都是相机挂颈上,再在木梯爬上爬下地调整反光板:

他的相机封盖因“Boogie”王子异而开,这位新人亦是打开他生活潘朵拉魔盒的钥匙。

“刚刚你在拍什么?”

王子异靠他很近,靠地越来越近,他身上的气味温暖,他的笑容也很温柔。

刚刚你在拍什么,王子异的手指又在左脸颊点了三下,不同的这次是在蔡徐坤的脸颊,能给我看看么?

可,可以的,蔡徐坤红着脸把他的相机给人递了出去;蔡徐坤的声音越来越小,别,别告发我。

王子异今天的造型很适合他,一套挺正板亮的黑西服,一套淡然儒雅的高领米色毛衣,再配一副细框的金丝边眼镜,颇有斯文骄奢的贵胄之气。

“别怕,我认为你拍的很好。”

你叫什么名字,王子异比蔡徐坤高半头,手掌轻巧地拍拍他背后蝴蝶骨,留个你的名字给我?

蔡徐坤,青年摄影助理的脸庞仿佛红地能滴出血来,草字头的蔡,双人徐,乾坤的坤 …

蛮好的名字,这时有经纪人来唤王子异,他只能赶快给蔡徐坤道个别离开;我是王子异,新人明星冲他相机预览框里的自己愉悦地瞥眼,能考虑下我的一个请求吗?

唔,蔡徐坤攥着相机带的手指紧了又紧,你,你说?

“以后还能再来拍我吗?”

“或者 … 你的镜头只拍我一个人?”

来吧蔡徐坤,王子异主动伸手与他击掌,相覆手掌中两条生命线的交覆让蔡徐坤的大脑皮层闪现轻微而细密的、刺刺的痒痒的电流;来吧蔡徐坤,王子异说,和我一起“异统乾坤”。



“这么看来他是你的朋友?”

应该也算是你的半个贵人,黄明昊望向蔡徐坤的目光中陡然生出了些玩味,那你杀他的原因是?

嫉妒他发展的比你好?还是他自私自利,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都没有 … 不是这样的。”

黄明昊有注意到蔡徐坤边在摇头,右腿膝盖边在轻微地抖动打颤。他又提出了几条常见的纠纷理由,却也被眼前这个神情寡淡的男人一一否决了。

那我们换个思路,问询遇到阻碍黄明昊只得把圆珠笔暂时插入笔筒,你喜欢他?

“因为你们都是男人,所以他不接受你,还很过分地拒绝了你吗?”

不是的,蔡徐坤仍然摇头,指尖点在接警厅窗口的硬木桌嘀嗒地响。两分钟后蔡徐坤食指和中指交错着动一动,有烟吗?

烟倒是有,不过,黄明昊转头探了探见上司不在,便从衣袋里摸出半包扔过去。别挑牌子,黄明昊冲蔡徐坤挤挤眼,我喜欢吃糖,只抽甜的。

那好巧,蔡徐坤欣欣然叼起一支烟,眼眸在黄明昊手中火机点燃烟头、甜腻烟雾腾起的那一秒愈变愈亮:

“我也爱吃甜食 … 子异也是 …”

[未再叫Boogie,称呼较亲昵,不仅是普通朋友关系?]

黄明昊在他还未满一页的问询簿的倒数第四行写到。



就像每位艺术家都想要拥有自己的缪斯,抑或明星王子异又像出现在摄影师蔡徐坤职业生涯中璀璨的阿波罗:他驱赶着熊熊燃烧的太阳车,他的笑容是那样灿烂又明亮。他闯进他的世界里奔啊跑啊,开始是一点点,后来是很汹涌地,继而很鲁莽地,将蔡徐坤原本苍白的人生涂抹成金色。

王子异的星途一路向好,蔡徐坤镜头下的王子异英俊地似大师画作,在还都不成熟,或许还带着青涩滋味的年代里,他们相互扶持,他们亦互相成就着。

没有多换最新最昂贵的型号,每逢手拍王子异蔡徐坤总用他自己的那部相机,也是他爸爸留给他的。

蔡徐坤的父亲也是一名摄影师,却在蔡徐坤还未成年之前便杳无踪迹;他的母亲总指责他爸爸不学无术,总用相机去做劳什子不知所谓的“捕梦者”…

但尚且年幼的蔡徐坤却对父亲有那么一丝丝地理解,又可能他觉得,他爸爸只是去寻找心中的那方彼岸了。

蔡徐坤是王子异的专属摄影师,王子异是蔡徐坤的“专属老板”,每当王子异跑完表单上的日程,总会开车回工作室载他喝糖水:

蔡徐坤原本很瘦,但王子异则对健体养生颇有研究,一年间在N城大大小小的甜品铺转了个来回,二人或食或打包了无数碗糖水,竟也将青年原本瘦削的脸颊盈养至圆润些了。

王子异亦很喜欢摸他左边脸颊的那颗痣,也是后来男人才告诉他,他初见他的动作,便是在模仿蔡徐坤偶有的、有点可爱的托脸模样。

就别,你别取笑我,坐下副驾驶的蔡徐坤拿相机包遮住脸,抿起的唇角羞涩地很窘迫,你再取笑,我就趁你哪天出工去点掉它 ——

“你不许 …”

下一秒王子异的吻贴贴正正地落在蔡徐坤的左脸,他的舌尖轻触他那颗痣;蔡徐坤口中余留的糖水还未咽完,一颗爆珠在唇齿间被咬破,沁甜的香味在整个口腔中蔓延开来。

那一秒蔡徐坤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记得王子异落在他左脸湿润的吻,还有他说,你不许。



黄明昊放在桌膛的手机嗡嗡地震,低头一看是师兄范丞丞发来的短讯。

[吃葡挞吗?我蹲点旁边这家味道还不错。] 他的好友问。

没心情吃,黄明昊低头摁几下键盘回复过去,办案问询正在忙。

“如果你不急着早些回来,能帮我查个人吗?”

“是十年前的一个明星,英文名叫Boogie,中文名好像叫什么‘王子异’…”

还有他身边的人际关系,黄明昊想想觉得没说完又补一句,重点是他和他工作室的摄影师,拜托啦。



03


这世上大抵未有多少人能够拒绝这样的攻势。

尤其当对方热烈、英俊而深情,尤其他亦是个浪漫、多金又高高在上的大明星。没有人会拒绝的。

王子异在城郊的环山处买了一栋别墅,只有他和蔡徐坤两个人住,他还给蔡徐坤买了一辆价值不菲的红色小轿车,车窗上贴了浅浅的咖啡色保护膜,用以维持他们爱情的秘密。

明星王子异需要的相片只会越来越多,而作为他贴身摄影师,拍摄技术愈发高超的蔡徐坤自然不会被怀疑。

他们的那栋房有两层,四面装了整齐的落地窗,挂链着蔡徐坤喜爱的浅金窗帘,楼层与楼层间用一道弯弯环环的木板楼梯相隔。

蔡徐坤比王子异稍矮一头,他总是会站在更高一格亲吻他的爱人。

他会倾下半个身体,把整个上身都挂在王子异宽阔如海洋的胸膊,再环开手臂拥住他的肩颈。

而彼时的王子异行程还不算太忙,他会每天都回到这栋屋子,回到他们的“家”里来。他总是拿着一些绿色的、橙色的、红色的蔬菜和酱汁弄弄捣捣,他的手指总会沾上牛油果奇奇怪怪的香气,蔡徐坤不太喜欢吃王子异弄的健身餐,他就买了很漂亮的瓷勺喂他 …

勺柄有向日葵的图案,恰恰谐音他名字末尾的“坤”,蔡徐坤很喜欢。



“… 你说了这么久,可我仍未知道你所要说的重点是什么。”

黄明昊望着饮下纸杯里热水后慢慢缓和到有一丝血色的蔡徐坤的脸庞,不要告诉我你只想要跟警察分享你们的爱情故事?那你可能是找错了人。

不,不,蔡徐坤的情绪陡然变地急切起来,请你,请你听我说完!

他一开始真的很爱我,蔡徐坤的眼里不知是泪抑或是光芒,面上的表情亦不知是哭是笑,他应该没有骗我。

“一开始的时候 … 他真的很爱我的。”

相爱没有那么容易,黄明昊摇摇食指,但其实也并不丢人,更多都是像你这般一厢情愿的。

我们每年也会遇到很多和你相同的案例,黄明昊又说,爱而不得跳桥的落海的,甚至去把自己的身体贴在火车轰鸣的铁轨道;不过我认为并不值得,黄明昊总结道。

可能您没有很深刻地爱过一个人,蔡徐坤指间要来的那支烟快抽完了,灰白色的烟灰抖落在他身前的深褐硬木桌面,被他很随意地用手掌拂去;若有一天当您深刻地爱上一个人,您不会再这样说。

“您会觉得 … 这世间的万物用来换他一个都值得。”

冥顽不灵,警员黄明昊的圆珠笔又在问询簿上止住了笔迹,可他也只能叹气。

嘀,放在桌膛的手机屏幕亮了,范丞丞发来一条短信。



蔡徐坤有不大不小的洁癖。

他总喜欢打扫屋子,他总喜欢把家俱都擦地一尘不染,他不喜欢吃沾过别人皮肤的任何食物。

他的恋人王子异虽作为明星,却也把蔡徐坤这些私下生活里的小习惯关注地头头是道,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蔡徐坤基本很少有不开心,因为王子异总是妥帖的。

王子异随身的名牌挎包里总是会带一叠透明的手套,因为蔡徐坤经常喜欢去甜品店买一些甜食带到他的片场、或者他广告拍摄的后台同他一起吃;他又不能拿手掰,王子异想,如果他直接一块块地掰开那么他的恋人绝对不会吃,所以他总会细心地把透明的一次性手套戴上,再喂给蔡徐坤吃。

王子异会把他送给蔡徐坤那辆小车的后盖盖地紧紧的,再把蔡徐坤抱上去,然后把那甜食一点一点地掰给他吃,把手套上沾满甜腻的奶油,最后剥它下来的时候是天空一样的浅蓝色 …

原本身形瘦弱的蔡徐坤,也被他渐渐地养到很健康,养到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盎然的生机。

蔡徐坤脸最圆的那阵王子异逗趣叫他“小猪”,蔡徐坤不乐意要减肥,王子异摸摸他脑袋说有福气;蔡徐坤本来皮肤就很白,养着养着愈来愈白,这位的绰号就给地更多了,譬如“我的小猫”和“我的小兔子”。

他总是有很多种多样的绰号可以给他取的,他怎么那么有趣又聪明。

王子异是七月十三号生,蔡徐坤是八月二号生。

王子异是巨蟹座,蔡徐坤是狮子座。

从前喜欢拍风景,可后来的蔡徐坤喜欢拍人。风景没有喜怒哀乐,但人有人情味。

蔡徐坤变得开始越来越喜欢生活,越来越喜欢研究这种缘分和人情味。他好像不再那么害怕,好像能跟普通人一样,用手去触摸这个世界了。他好开心。



黄明昊低头按亮屏幕看短讯内容。

[十年前确实有个明星叫王子异,在当时还很红。]

[那个找你的人这点是没在说谎的,王子异确实和他当时工作室里的摄影师关系很不错。]

[只不过,你确定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真的蔡徐坤吗?]

黄明昊抬眸仔细地又打量了一遍“蔡徐坤”的脸庞,才发现虽然他的面容黯淡憔悴,但五官却是很精致,皮肤光洁到看不见皱纹,白净到没有一粒痣或瑕疵。

黄明昊又问蔡徐坤,那你们喜欢吃的那家店叫什么名字?你喜欢吃的甜食叫什么?

la vie en rose,蔡徐坤说,好像是这个名,那个甜食应该是芒果酥或者芒果派 …

我不确定,黄明昊回复范丞丞。



04


我暂且算你们日久生情,黄明昊又给蔡徐坤递了一支烟,但你也得明白,有时随着时间的流逝或许你对他愈加深刻的不是感情,而是越来越无法摆脱的占有欲。

“他是明星对吧?那么他注定无法只属于你一个人。”

我没那么想过,蔡徐坤故作平静地接过烟,身形却是很明显地一顿,我真没那么想过。

你们的甜蜜故事我也差不多听腻了,黄明昊把杯中早已凉掉的水倒去,转身又去冲了两杯热咖啡端来。迷雾就要慢慢被拨开他务必不能睡,黄明昊想,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从始至终我都很爱他,这回蔡徐坤自己点上烟,再把火机啪嗒反扣桌面,我从来没有背叛他 …

“是他,是子异 …”

“是他爱上了别人。”



王子异的星途坦荡而顺畅,是始料未及地大红。

他开始连轴转着赶行程,一天到晚睡不满六小时,需求他的代言和物料如雪片般纷至沓来,而这种工作量并不是摄影师蔡徐坤一个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尽管对面是王子异,可蔡徐坤仍旧端相机端到提不起手腕,他为他奔劳到七八个小时喝不到一口水吃不了一口饭;王子异颇为不易给他养出来的圆圆脸颊,竟也在两月间迅速地瘦出颧骨 ——

王子异不忍心,这样地消耗蔡徐坤,这样地消磨他的身体,他不同意也接受不了。

于是在经纪人的建议下,也为了给蔡徐坤匀出多一点合理的休息时间,王子异开始把那些比较繁重繁琐的拍摄任务通过团队外包出去,行程他和助理赶,也就仅仅比全在工作室多些路程上的损耗而已。王子异没告诉蔡徐坤,他想蔡徐坤知道的多了应该会难过,他只想他的恋人多开心一点就好 …

但这却成为在他们俩这段不短不长的感情中,王子异犯下的最大错误的开端。


接连两周的加班过后蔡徐坤难得地睡了个好觉,那个周末他们工作室没有人,蔡徐坤便驱车前往拿着移动硬盘拷备份,他想把之前修完王子异不太满意的那套片再拷贝回家修一修:

关于王子异的所有他总想做到尽善尽美,蔡徐坤脸上期冀而甜蜜的笑容,停止在他看见工作室电脑里多出很多不认识的文件夹,停止在他一个个打开,看到别人镜头下似乎也没有任何不一样的、他的爱人明星王子异温柔的笑。而那些文件夹都不属于他。

在那一刹那,也是在那一瞬那一秒,蔡徐坤的脑海深处似有一枚定时炸弹被脩地引爆。

怎么可以呢,蔡徐坤转手即把移动硬盘的黑色外壳摔地四分五裂;他的眼角是触目惊心的红,他的指甲深深地扣进掌心,明明王子异答应过他,明明王子异对他承诺过,只他一个人可以拍他的!

为什么做不到还要承诺?为什么要对他说谎?

没有了再能闲适修片的心情,蔡徐坤悻悻然地把工作室的电脑关掉,连背包都忘了拿,即驱车离开了;他也没有回家,他一路走下去的是与他们的“家”截然相反的方向。

那晚的蔡徐坤也带回了很多药。红的蓝的黄的裹着糖衣,被他一杯冰冷的水一饮而尽地灌入腹中。

蔡徐坤也在那晚拨通了王子异的电话,超过三声的忙音未接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十七声响顿之后王子异接通电话,他的喉音依旧敦厚温暖,他说坤坤我可能今晚回不去了,你乖乖的先睡觉。

蔡徐坤的口中的白牙吱吱嚓嚓地咬住,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说再见,继而“啪”地把电话挂断掉。

蔡徐坤抱着膝盖蹲在偌大的客厅地板中央痛哭失声,此时此刻他是多么地需要王子异能给他一个亲昵的拥抱。



“王子异后来爱上的那个人叫什么你记得吗?”

假设这个人也是真实存在的话,黄明昊在问询簿上的“神秘第三者”后打了个问号,那他应该是不错的证人。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我不记得了。明明警员早已打高了屋内的空调温度,可蔡徐坤却把身上半干的呢大衣外套又裹紧了些;我不记得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蔡徐坤说,我也不想知道。

但我给他起了个代号,男人眼里涌起明显的、看得出的恨意。

“我给他起了个代号,叫做‘蓝莓蛋糕’。”

能不能正经些啊你,黄明昊写着写着问询簿又哑然失笑,能不能有点正常的、人可以叫的名字?

那个人总穿一件浅蓝色的、就跟天空颜色一样的高领毛衣,蔡徐坤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他的头发好像是有点卷圈的浅棕色,还有,还有他的左脸颊 …

“他的左脸颊上,就在眼下斜边不远和我差不多的地方,有一颗圆圆的痣。”

但是现在的你没有痣,黄明昊也照着蔡徐坤之前描述过的模样在自己的左边脸颊连着点了三下,怎么解释呢?

“我点掉了 … 那之后我点掉了痣 …”

因为子异不再爱我,蔡徐坤原本起了些许神采的表情又瞬间恢复之前落雨的黯淡,所以我也不需要。

黄明昊指尖的圆珠笔又转了一圈不置可否,那你还真是很任性啊。



这样尴尬而又执拗的生活持续到第三个月的时候,蔡徐坤向王子异提出了分居的请求,却被王子异拒绝。

他总觉得王子异每晚都会带“蓝莓蛋糕”回来,王子异还让他搬到别的房间里,那个房间连墙都是软绵绵的放眼望去都是白色,王子异给他的房间里装满摄像头和监视器,王子异还带“蓝莓蛋糕”睡他们曾经的那张床 ——

尽管蔡徐坤并不能确信这一切是否是真的,但当时的他却对此深信不疑。

蔡徐坤总希望他能够尽快正常起来,尽快变得正常再正常起来恢复工作;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再去工作室工作了,到底是多少天蔡徐坤记不清,他好像也很久没有再见过他的朋友和同事了。

如果,如果他能赶快变得正常起来,那是不是王子异就能离开那个所谓的“蓝莓蛋糕”,再回到他的身边来呢?是不是这样呢?

蔡徐坤这样想着,再吞下了药盒中原本刻度两倍剂量的精神类药物。

他好想用手去触摸风,他也想闻闻阳光的味道,但是为什么他房间里窗户总是被紧紧地锁上,好像蔡徐坤再也打不开它似的。

王子异推门走进来,望见坐在宽窗台上一袭白衣,抱着双腿神色茫然的蔡徐坤时,他的眼眸湿润了。

别怕,王子异走过去紧紧地抱住蔡徐坤,他的爱人已经瘦到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在硌人,让王子异心痛到无以复加。

坤坤别怕,王子异说,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会好起来的。



[你这次接到的案子还真的蛮好玩儿的。]

范丞丞跟黄明昊说,这乌龙的稀奇古怪,我去报馆也就想随便打听打听,结果知道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就王子异工作室之前那个姓蔡的摄影师,居然有家族性遗传的精神症。]

[蔡徐坤的父亲就有臆想症,在跟他母亲结婚有了蔡徐坤之后越来越严重,最后好像是自己跑了?还是失踪了?]

但估计他妈妈没跟他提蔡徐坤也就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病,范丞丞发过来的短信一条条地又密又急,然后他在有这种隐患的情况下跟王子异谈恋爱,病发的可能性就会比之前大很多。

“你的意思是有可能‘蓝莓蛋糕’这个人完全是蔡徐坤自己臆想出来的?”

宾果,范丞丞似是相当肯定的语气,而且你之前告诉我的另一条线索,我也查到了那么点端倪。

[你不是说他俩经常去的那间甜品店la vie en rose?]

[店已经关很久没错,但是特别巧,刚好店主女儿的丈夫在报馆上班,我们就打通了她家里的电话。]

那家店的老板对芒果会过敏,范丞丞抛出来的一个个词句如同一枚枚坚厉的石子砸透蔡徐坤之前为黄明昊编纂的梦境,又怎么会有芒果酥?芒果派?

[那家店当时最出名的甜品只有一种,叫做“蓝莓蛋糕”。]

而且你知道买这种“蓝莓蛋糕”很多次的他们店的VIP,黄明昊想如果范丞丞在自己面前一定会再打个响指,那位喜欢穿浅蓝色毛衣的VIP客人,登记的署名就叫作“蔡徐坤”!



05


子异真的很喜欢“蓝莓蛋糕”,比喜欢我多得多。

蔡徐坤不知情,他依旧在无辜且絮絮叨叨地讲着;他说他怎么能那么喜欢那个人呢,明明就明明我,蔡徐坤不断地强调和重复,我比他好一些的不是吗。

后来我吃的药越来越多,蔡徐坤把第二支烟头摁灭,我睡得也越来越久,醒来看见子异趴在我床头很憔悴的样子,其实我很感动;但有一点我不能接受,蔡徐坤眸色一厉,他居然看着那个人的照片流泪 …

他是什么时候跟那个人合照的,蔡徐坤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他居然跟那个人那么亲密地合照了!

“… 所以你就杀了他?”

或许事实上王子异并没有做错什么,黄明昊划掉问询簿“蓝莓蛋糕”后面的问号将其改为“蔡徐坤”,我也觉得你们很悲哀。

“那你的凶器又是什么?总得有个凶器吧?”

是这个,蔡徐坤从浅棕色呢大衣的内裹里面掏出一个比手掌略大些的相机,我用的是这个。

那只相机式样很老旧,嵌边的皮革也早就没有了油光转为黑褐的深色,就连挂着的相机带边缘都起了毛皮;黄明昊戴上无指纹手套将它拿起,发现机身很轻不禁轻咳出声,这个应该没法当凶器吧?

“ … 不仅没法用来砸人,就连你拿这个相机带捆脖子都很牵强啊。”

我爸爸在离开家之前曾告诉我一个秘密,蔡徐坤把相机从黄明昊手里拿回来,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 就连子异也没有。”

“如果拿这只相机在人睡梦中的时候对着他拍 … 镜头便会摄走他的灵魂 …”

懂了,黄明昊努努嘴再点点头,于是占有欲爆棚到无法控制的你,就拿起了这只相机,再把镜头对准了正在熟睡中的王子异。



蔡徐坤的臆想症开始变得越来越严重。

他时常在屋里没有目的地奔跑或摔打东西,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在一个个午夜里无法合眼地大声尖叫,直到喉咙变得又嘶又哑。

也不能再让他吃药了,过量且副作用颇重的精神类药物让蔡徐坤吃不下任何油腻的食物,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他喜欢的甜食、蛋糕和炸鸡,他的食道但凡接触到一点荤腥都会剧烈地呕吐。

王子异推掉了一切手头能够拒绝的行程,在绝大多数时间里他在这座环山的别墅里陪着蔡徐坤,给他做养胃的吃食,耐心地哄他睡觉;王子异亦在很微少的、蔡徐坤能够清醒的情况下一遍遍地拥抱着他的爱人重复,他说我是子异,你是我的坤坤,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去吃蓝莓蛋糕。

而天不遂人愿,蔡徐坤的病情并未在逐渐的家庭治疗中得到很有效的缓解,他还是时而迷惘时而清晰,再到以后或者以后的以后,医生不止一次地同王子异强调,如果再不送他进医院治疗,终有一天他会不再记得你 ——

“他会彻底地变成一个只活在他自己世界里的、你不认识的人。”

“他会变得很危险也很有攻击性。”

我再想想吧,王子异在客厅里忧愁着面容送走颇不容易请来会诊的医生,我再考虑考虑。

另边厢他们曾经卧室里,坐在电脑桌前的监视器显示屏幕前的蔡徐坤面色通红且愤怒,他的十根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他不知道这股恨意源自哪里将去往何方,他只知道此刻他恨地刻骨。


或许是近来心事繁多睡眠也少,这天的王子异并未能分出那时出现在他面前的他的恋人,究竟是清醒还是那位被困扰在自我世界里、无法出逃可怜的攻击者。

蔡徐坤难得地苍白着脸庞为王子异倒了一杯牛奶,王子异握着他的手腕喝完了满杯。

他觉得那杯牛奶很苦,他想或许他的恋人在那杯牛奶里下了药,但如果蔡徐坤的安眠药一多半都被他分掉,那是不是蔡徐坤就能对自己好一点?

王子异想蔡徐坤对他自己好,至于他的结果会是什么可能不重要,他也想蔡徐坤能够把自己照顾好。

“… 如果那时我能多给你一些关心多好。”

这是王子异模糊着眼前的世界,直到陷入绝对的黑甜前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浅棕色卷曲头发,穿着他曾说过他最好看那件浅蓝色高领毛衣的他美丽的恋人,泪流满面地为他拍下一张胶片;在那颜色好看的取景框上,王子异睡得很沉,但他嘴角带着笑 ——

“我是子异,你是我的坤坤,等你好起来,我们就去吃蓝莓蛋糕。”



我刚才请户籍上的朋友帮忙,黄明昊这回不发短信直接一个电话给他师兄范丞丞打过去,没有王子异的户口注销记录啊?还是你那里能不能查到他是否真的被杀?

如果能证明他真的被杀,黄明昊叹口气斜瞥一眼桌对面沉默如一樽雕像的蔡徐坤,那我们就立案了。

“但或许能为他申请缓刑 … 倘若医院能开出蔡徐坤具有严重臆想症的医学证明。”

你在说什么废话,范丞丞直接就把黄明昊否决掉,王子异根本就没死啊。

怎么,不是,黄明昊张着嘴吱吱唔唔欲言又止,但是那些线索和证据不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只是退圈了好吧,范丞丞叹口气回答他师弟,应该也是因为这件事他退圈了。

“城中有狗仔拍到他找搬家公司搬家的样子,没戴口罩,应该就是他。”

“他退圈之后就把城郊那座公寓卖掉了,再往后去了哪没再告诉谁,也没人知道。”

至于你眼前的蔡徐坤应该也是本人,范丞丞又说,而且过去十多年他又有臆想症,指不定什么事情记岔了也说不好。

“哎你到底吃不吃葡挞我真的很想买了打包 …”

买吧买吧,黄明昊合上问询簿拢起手臂趴在桌上,而在此之前他刚刚把有关蔡徐坤故事的最后一笔画上句号。



06


待到黄明昊再冲一壶新咖啡出来的时候,问询厅里只有正在大块朵颐葡挞的范丞丞一个人,他说蔡徐坤被人接走了。

谁啊,黄明昊把一杯咖啡给他的师兄推过去,是他妈妈吗?

不是,范丞丞把电脑屏幕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给黄明昊看,再给他打开手机相簿里一张十年前王子异的写真照做对比,我觉得这俩简直就是一个人。

“真好 … 他们俩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我得多吃一点,黄明昊颇为欣慰地感叹道,虽然累但是今天开心!听的故事也有了好结局!真开心!

快趁热吃吧笨蛋,范丞丞想想却也未再跟黄明昊多说什么,他想或许黄明昊这样单纯的人,只晓得一些愉快的事情便好;诶Justin,范丞丞拍拍黄明昊的肩膀,再帮我倒点咖啡吧。


时间倒回十分钟之前。

我们这里领走嫌疑人需要签署确认表,范丞丞板着脸把木垫板递给拥着蔡徐坤的、身形高大的男人,即使是疑似嫌疑人也要 …

多问一句,范丞丞看着男人面容沉静地拿圆珠笔签字不禁开口,你是王子异吗?

不,黑发男人将木垫板交还到他手中时语带深意地笑,你自己看看就知道。

范丞丞将信将疑地将目光移到确认表的末尾,瞬时间倒吸一口凉气 ——

只见那末尾签名栏写着熟悉的四个大字,读作“蓝莓蛋糕”。


那河畔的金柳,是我爱人年少时闪闪发光的模样;

我跟他说,我曾跟他说啊;狮子座想要的东西,谁都抢不了。


END


PS:避免误会解释一下全文所有人都活着,只不过是精神状态上的问题。结局卖个关子请自行理解,第一个猜对意思的给送作者不值钱的香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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