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thys

※《演员》ZAYA视角人物番外

※一对姬佬一对基的故事

※送给 @所以 姑娘的点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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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有点发硬的瓦楞纸箱，思绪有点凝滞。

又有点无奈。

这是第多少次被退回的快递？

我不清楚，也没有再数过。

伸手把胶封打开，拿出其中夹着的冰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再掰掉圆塑筒的盒盖，我拣了一枚糖球扔进口中。

苦涩却甘美，仍是从前没变过的味道。

“不减肥么？”朱戬从后方走来跟我调笑，“这种东西我们公司的小姑娘都不敢碰。”

他又凑近了些，才看到我怀里满满一整箱的巧克力。

哇，男人乐地更开怀了，你买好多。

我不想理他，索性又拿了一颗巧克力来吃。

本就是同档拍戏萍水相逢，有必要管甚多闲事？

可因着本就不爱甜食的缘故，那糖块入嘴腥甜直冲喉咙，胃里涌上一股恶呕几近吐出。

喂？！你没事吧！

朱戬不笑了，连忙递来一块纸巾给我，不喜欢就别硬撑，也没人跟你抢。

我抹掉嘴角的食物渍，叹出一口气不很专心的回复他，我只是怕浪费而已。

“浪费？”

那影帝自我手中拿过装有糖球的塑筒瞧了一瞧，随即会心地抿唇莞尔。

“多大点事啊 … 我帮你吃。”

他又从休息躺椅边的纸箱里掳走几罐，谢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啊。

这朱戬，如今好歹也算演艺圈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怎知竟能如此泼皮！

我气急，却又碍着公关合约及旁人在场无法发作，只得将万般心火都眦在眼中紧紧盯住他不放。

许是被我灼烈的目光凝聚久了，这家伙居然面颊隐隐发红，开始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你 … 别多想啊，”口齿伶俐的朱影帝难得地结结巴巴，“我有家室的…”

有家室还敢这般轻浮？

我更生气了，正想反唇驳他，却被朱戬横过来的臂膀遮住了口。

他的手掌中攥着手机，略暗的屏幕中央有个不太清楚的小小人影。脸颊很瘦，下颌尖尖，梳着很乖巧的中分头，笑眯眯的样子可爱又幸福。

男的？

这圈儿里取向各异人山人海，所以我反倒没什么意外。然而即便他将此等秘密交付于我，也并不能撼动我心中对这污秽染缸的卑劣印象分毫。

好清秀，我将手机递还给他，有点意思啊你。

朱戬把手机收回衣袋，宽大的戏服袖子一掩，那抹小屏幕便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销影匿迹。

男人的嘴唇微微地张合，该是在无声念语那位的姓名，唇齿间淌露出的宠溺似是能流出蜜来。

尚为影帝如此，被人观他痴傻而不自知。

我突然地笑出声，方才打破朱戬这番少女初恋般的回想。

你也开心了，他脸颊仍是红的，赶忙起身去催助理看进度赶戏，可不能告诉其他人啊。

见他窘迫我彻底开怀，拿过桌边温好的橙水一饮下肚。

好。

 

朱戬是讲信用的。

此后的拍戏期间，他一遇收工便寻来我处讨要甜食。我那满满一整箱的巧克力，也在影帝夜以继日闲暇不停地进食中全数耗尽。

我俩都很开心，只是苦了他的经纪人。

章睿手握应急药膏给朱戬涂脸上起肿的红痘，又吩咐旁边的生活小妹去为他煮祛火的凉茶。连日里吃了太多零嘴，这厮的唇上都起了层暗皮，化妆间可是没少被妆师吐槽。

碍于咖位相当，天宜的工作组不敢怪我；但于情于理，我还是有那么些许歉疚的。

偷偷找了香港那边认识的亲友讨要了清火汤的秘方，再惭愧地复制到微信里传给他。抱歉，我想了会儿还是同他道歉，我也不知你体质耐受不住，下次不会。

叮咚一声信息响，朱戬站在我身后挂着招牌温柔笑。

“我这算遵守承诺么？”

是啦，我让助手扯开旁边的一张休息椅给他坐，勉强交你半个朋友。

影帝不客气地坐下，高岭之花少见垂怜，我可得在交际圈好好炫耀一下。

我知他调侃，笑语间搡他一把。

午休恰逢春雨天转场，小憩也较平日延长半小时。

闭眼吸一捧泥土清新的芬芳，突然地，我很想和他多倾诉些什么。于是我问他，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朱戬放下保温杯，会意地把助理遣去用饭。

他的表情很诚恳，妥帖地样子就像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洗耳恭听。”

 

 

刚出道的那会儿，我还不是ZAYA。

我叫做田遥。

那时的我，刚从国外回来不久。还是个打扮新潮，作风开放的ABC。

新人多如牛毛，单打独斗难度不言而喻。公司很聪明，找了另外一个女孩跟我一起，套成双生孖女模特的组合，推入香港的演艺界。

现在想来，我俩长得其实也并不像。

她叫阮风，原名阮阿风。她的经纪人嫌弃她名字老土，硬生生把她中间软糯焉焉的阿字去掉，只取首尾所用。我懒得改口，中文又不好，就还是遵着原名叫她。而如果说我的眉眼凌厉冷艳，那么阿风就是如山涧泉水一般的清新温柔，让人看上去舒服惬意。

我们在同一个公司，虽分属不同的推组，却意外地很合拍。

营销适当，彼此努力，我俩的组合，在业界虽然并没大红大紫，但也算闯荡出不小名声。

2010年，我的梦想不大，开始想跟她一起，在这个有点艰难的世界勇敢走下去。

 

阿风唱歌非常好听，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很羡慕的。

甚至不用走进录音棚，只要给她一支麦克风，她的嗓音就会和世界上最婉转的夜莺一般悦耳。

我俩去莎莎跑场，有时候主办方开心，就会让阿风即兴来上一曲。

我的拍档喜欢老歌，偶尔唱张学友的“原来只要共你活一天”，偶尔唱汤宝如的“越难越爱你”。但外租场地设备简陋，时常发出刺刺拉拉的电流声，让我颇为难忍。

于是我跟阿风说，等我以后赚了好多钱，买一间最棒的录音室给她。我的小姑娘微笑着来刮我鼻子，我等你哇。

对，阿风还喜欢吃甜食，尤其中意将军澳某家店铺的手工巧克力，恰恰是我最不喜欢的。而对于当时日结薪水不丰厚的我们来说，这算是蛮贵的零食。但我不怕呀，我买给她。

我偷偷地花掉所有薪水买了店家新品送她吃，然后再被她的经纪人念叨的满头包。炎热的夏季夜晚，空调坏掉的出租屋里，我拨通电话给妈妈，是啦，再支一些生活费给我。

印象最深的，应该是我生日。

当天恰逢通告，跑完回来已是晚上十点。脸上带着厚妆，脚趾被高跟鞋夹得肿起，那刻我只想席地而睡，却被阿风急怏怏地拉去了公司。

什么事啊，我困到不行，改着明天补过吧…

却被她一个超大重物砸过来。我手一挡擎住，是一把乐器，模样像是看过古代电影中的琵琶。干嘛送这，我把那东西推回去，我不要琵琶。

阿风白我一眼，这是阮啊笨蛋。

阮？我本就疲累的脑袋更乱了，不是你的姓氏吗？

她叹口气只得解释，是祖宗传下来的一种古乐器，我很喜欢的… 遥遥你真是在国外呆太久啦。

我依然不允，既然喜欢为啥不自己弹呢？

阿风撒娇，绵绵的语调就像童话故事中在蔷薇边上蹦来跳去的小鸟儿。

“求求你嘛 … ”

我点点头，也跟着她笑。以后你唱歌，我拨阮，好不好？

2012年，我曾以为我们永远都会这么幸福的。

 

有投资方先一步看中了阿风，请她去拍电影。很有趣的大IP题材，苗寨中的灵巧少女，歌声似百灵，由她出演再合适不过。

彼时的我，仍在商演跑趟中余暇学阮，以求在第二年的出道纪念辑中，能够亲手演奏给她听。

我以为我很善良，我以为在那段记忆中，我对她从未妒忌过。

但一切只是“我以为”。

我的推组负责人找到我，田遥，你凭何认为自己还能够日日混吃等死。阮风的经纪人已向老板提出拆分二人组合，你就要失去饭碗… 为甚你还不振作！

阮琴音止，而我脑中的乐弦也随之崩断。

他所说的任意一句，我都从未听阿风同我提起过。那个每天与我同吃同住的阿风，她从未提起过。

我气到浑身发抖，不会再想和她辩驳更多。

得给她点惩罚，经纪人临走前的留语如魔音入脑，她不值得你的这般用心对待。

我张了张嘴唇，却没有阻止。

那天晚上，阿风试戏彻夜未归，留了几条座机语音予我叮嘱。

焦灼的内心彻底被痛苦蒙蔽，我一条都没有听。

 

两天之后，公司盛传阮风出事。

她的喉咙，在饮下某杯刻意加料的果汁之后变得干涩且喑哑，再也无法发出如从前一般美妙似天籁的歌声。更甚来说，她甚至无法同常人一样的正常发声了。

我开始后悔，为着并无规劝他人对她的加恶行为。但出乎我意料的，阮风因身体抱恙无法出演影片，公司换组处理迅速由我顶上。后期音轨无忧，由我的拍档早期提前录制的配曲铺设。

她的角色，她的声音，自那一刻开始，彻底属于我。

而阮风，则在病愈之后被公司迅速送回老家，他们不让我同她再见面。

因缘际会下，那部电影一炮而红，我也迅速跻身一线女明星行列。经纪人寓意改头换面，改很有型的艺名给我，叫做ZAYA。而公司给换了更大的住宅，央我在限期之内收拾东西搬出宿舍。

夜晚难眠，我按下那部电话机解闷，却意外得知那个让我一生后悔的误会。

阮风，不，我的阿风。她在电话里，最后的嗓音依旧清脆而甜美。

她说遥遥你别担心，我同林姐商量过，不会拆分组合，永远不会。我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超钟意你！拍戏好累… 又不能见到。但别生气啦，我回去唱歌给你听！

 

世界上有没有后悔药？我想要后悔药啊！

要我拿什么补偿给她！

我还没有拨阮给她听啊 …

我的沧海桑田，我的遥不可及，在那一天之后彻底成为过去。

 

 

朱戬很有耐性地听我讲完，中途甚至贴心的为桌上凉了的热茶重新续上暖烛。

我很坏吧，微垂眼睫之后感到很疲倦，我跟他说，自从此事伊始，我仿佛再也分不清世上的对与错。

我十恶不赦，我罪无可恕。

旁人都以为我不在乎，而事实上，这欲望匍生的藤蔓几近吸干我生命中所有能够称为“美好”二字的养分。

“我不觉得我有资格去评判你，”影帝摇摇头，“或者说去评判任何人。”

“既然作出决定，那么无论结果如何，相关的责任必须由自己担着，没的抱怨。”

 

朱戬又笑，我和查杰，最开始也是作为CP宣传的。

喔，是那个不算很红的小艺人，我有点印象。

也不是没有觉得烦过 …

男人倒下一杯茶慢饮，圈内你知道的，做什么都有剧本策划存在。

我跟他聊天是剧本，我帮他直播是剧本，我和他一起吃饭，帮他夹一筷他爱吃的菜，也都是剧本。

那时候我们不会演，只能看了叙述文字，凭借自己的理解想象，再去做一些与之相适合的反应。

“他是小傻瓜，”朱戬沉思，温柔的表情很是宠溺，“就连有一天，没有剧本了他都不知道。”

而那会儿，我却已经明白自己无法再在KL娱乐陪查杰多久了。

他啊，他啊。

朱戬连叹两声。他后来微信上收到的文字剧本，其实都是我写的。

之前在颁奖礼见到，查杰仍旧与我存有嫌隙。但如今，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再放弃。

轻风拂过，玻璃壶座下暖烛的火苗微漾。

朱戬被言辞拒绝的追逐，我被屡屡退回的补偿。

世人总说戏子无爱真相是假，奈何谁知覆水难收倾情是真。

我们都傻。

 

 

朱戬不撒谎，笨拙地用老套的办法去套路查杰。

兴许是他们二人之间缘分仍存，还真让他们成功地复合了。

起码在我看来，那段时光，是朱戬最开心的日子。

一起出席活动的空档，一起拍摄宣传的间隙，只要他有空，便会瞎翻查杰微博同我大肆安利。

说实话，国内外知名艺人我合作过不少，他家宝贝即便清秀，放在众多璧人间也并不能称得上十分出挑。

喂喂喂，我用食指弹影帝脑壳，你这滤镜可太重啦。

那是。

朱戬倒也不急着驳我，反倒美滋滋地用微博小号切换下一张图片来看。

在我眼中，他永远是最好的那个。谁都不换。

收工后，我在家中抱着那只已经变得古旧的阮，就像拥着曾经挚爱的情人一般，坐在长毛绒的地毯上看他俩一同出演的综艺节目。

查杰骑上肩头朱戬的偷笑，他俩定情回忆般明月心证的保留曲目。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美好景象还能持续多久，但那一刻的他们，看起来真的幸福。

恒温空调下的阮身冰冷刺骨，却会让我显得不再那么孤独。

 

我没有跟朱戬说过，某次奢侈品牌新装活动的后台，我其实是见过查杰一面的。

也算是个小秘密。

主办方在场地的周围布置了很多萤光气球，膨胀饱满圆乎乎，一闪一闪的样子就像驮了蒲公英巡游的萤火虫。新品巡展发言过后我跟着助手往外走，却意外地看见查杰拿着一只掉落的工艺气球在手中把玩。

特别幼稚的小孩，把那气球用脑袋顶起来的样子蠢萌又可爱。

啊呀！

他转身的时候发现了我，那只气球也随之掉落，ZAYA姐姐！

我推一把让助手避开，走过去同他打招呼。

ZAYA姐姐！查杰从外面裹着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糖给我，刚才拿的，请你吃！

我忍俊不禁，却把他的摊开的手掌合好推了回去，我不爱吃零食，朱戬才是。

朱戬 …

查杰眼眸里的光芒似是被瞬间点亮，你们最近还是经常一起工作吗？

我点点头，对啊是这样。

真好，小朋友垂下眼羡慕的脸红红，我也想和他一起工作…

不过，不过，不等我安慰查杰却又急匆匆地回复，有您这么棒的人和他做拍档，朱戬一定会越来越成功吧！

我无言，只得揉揉他肩膀。但是小宝贝，影帝心里有谁，你是最清楚啊。

他又害羞了，脸上漾起更多羞涩的红晕。

那您平时能不能帮我看着些他啊，查杰的手指绞着衣角，他总是不按点吃饭，身体也搞不好。

别让他碰玉米，他会过敏 …

还有不要总是打手机游戏，明明觉都不够睡。上次见面，他眼睛里红血丝很深诶…

好好好，我跟他笑，你叮嘱的这些，我全部记住了。

一条不落下，统统告诉他。OK吗？

查杰开心了，谢谢ZAYA姐姐！

这时旁边有小姑娘来叫，告诉他保姆车已到，需要去赶下一个行程了。小朋友背好包，从侧袋里掏出一管新药膏给我。姐姐再见，这个就麻烦您带给他啦。

朱戬说的没错，他家宝贝，真是堪比世界第一的可爱。

等待过后助手来寻我走，见着我手里绿皮管的脱敏药膏，有些奇怪地问，谁给你的？

我眨眨眼戏称道，彼得潘吧。

 

 

后来的后来，生活继续，发生了很多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事情。

总而言之，他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微博之夜临近，恰逢接洽我的国内经纪约，天宜工作分组联合我的宣传团队，开始大力推广起我和朱戬的CP。我以为朱戬是一定会拒绝的，但朱戬没有。

他没有办法拒绝。

当时我想，他的良心，终究和我那些年来微不足道的补偿一样，都是为自己的错上加错找寻原谅的理由罢了。

餐厅里，我们遵照两方经纪约的指示，机械地摆出动作佯装爆料照。

我伏在朱戬温暖的怀抱里，再一次地对这个世界感到心灰意冷。

我不爱眼前这个男人，就犹如他不爱我一般—— 

千罗万象，做戏给谁看呢？

可朱戬说不。朱戬的嘴唇就在我的耳边，那几秒的敌呓，被我完全而清楚地听到了。

“他们伤害他的工具，无非是我而已。”

“我会解约 … James曾经给过我的，我都会不要分毫地还回去。”

查杰会有崭新而美好的未来。我不清楚那一刻是否望见了影帝眼里悬而未下的泪。

而那个未来，有没有我，都没有关系。

 

就像朱戬预料到的那样，他们真的分手了。

在我们履行订婚合约的那段日子里，他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地瘦了下去。

在他一天又一天，不知道第多少次靠在摄影棚的沙发上和衣而眠，我终究是忍不住。

我说，我帮你去告诉查杰，我和你没有多余的关系。

你们复合 —— 偷偷的，就我们三个人知道。

去他妈的天宜，去他妈的对赌条约，都不要再管了！

但朱戬拒绝。

查杰还没有完成他的梦想，他说他不能带他一起走。

他用尽一切，为那个人铺设今后发展的每一条道路。

而之于自己的名利，朱戬看得单薄如一片不能再普通的落叶。

又或许，这样的坚持才能得到幸福的真正垂怜？

我不懂，却慢慢地敬佩起他来。

 

2020年，影帝留下朱戬，带着朱执明的名字，从娱乐圈离开了。

查杰很棒，比我想象中更努力，演技突飞猛进，拿下一座又一座的奖杯。

2022年，演员查杰同彼时鼎盛一方的KL娱乐解约，宣布无限期停止拍片。

2023年的春天，我收到朱戬的请柬。

那粉色的，带有玫瑰印纹的卡纸里面，印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朱戬簇着查杰，怀中抱着他们可爱的小女儿，眉眼笑容满是惬意与温柔。

真让人羡慕。

我们结婚了，遥遥。

朱戬在微信上跟我说，你呢，现在幸福吗？

32岁的我，同心里锁住困了万千时日的田遥，却都在那一刻怔住了。

不知道，我回复他，我不知道。

 

2030年，在朱戬和查杰结婚七周年的时候，我应约来到了同里镇。

依然没有伴侣，我便背上了那把阮。

他们的小女儿，已经长到郁郁葱葱的年纪，调皮又水灵，眉眼间的那股子清秀较查杰只增不减。

遥遥阿姨！

朱茶茶远远地望见我，就迈开小步子跑过来，软软的小指亲昵地勾进我手心。

我带你去和爸爸妈妈坐船呀！

我笑，好好好。

 

茶茶奔在前，我背着阮，朱戬牵了查杰，一同乘上镇里河下低矮画舫的游船。

船夫摇橹，他们夫夫二人选了船尾，我在船中，小姑娘脱了鞋，肆意地坐在船头摇晃脚丫。

石桥边风景很美，我忍不住拍下一张照片分享给阿风。如我意料中的，她依旧没有回复。

遥遥阿姨，茶茶转过头来朝我笑，你弹琴，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我莞尔，从绣包中将阮掏出。

 

风雪依稀秋白发尾

灯火葳蕤 揉皱你眼眉

假如你舍一滴泪

假如老去我能陪

烟波里成灰 也去得完美

 

一曲唱毕，神明给予了我这世间最美好的奇迹。

遥遥，阿风回复说，我很喜欢。

下次一起去吧，好吗？

不再是ZAYA，作为田遥的我泪流满面。

岁月绵长，感恩上苍，而我终被时间原谅。

 

END

后记：《牵丝戏》除木偶戏，明朝野史中记载了一段昆戏叫牵丝戏，讲的是唱戏的时候两个女的各一段衣袖用很细的一根红线连起来，两个人唱戏转圈的时候这线还不能断。两个百合戏子的故事，但一个戏子意外哑了，就因此而编。